程琳
摘要:動畫作為一種敘事藝術,對敘事手法的需求是不言而喻的,通過具體地分析影片研究的敘事手法對于動畫創(chuàng)作而言具有積極的意義。愛爾蘭導演湯姆·摩爾的動畫作品《海洋之歌》不僅在畫面的視覺語言上具有獨到的風格,其影片的敘事手法也相當成熟。本文從該片情節(jié)設定中的多重敘事、劇本改編以及視聽語言三部分分析探索敘事手法在動畫電影中的運用。
關鍵詞:即興;民族民間舞;舞蹈編創(chuàng)
中圖分類號:J954 文獻標識碼:A 文童編號:1005-5312(2019)11-0103-02
一、前言
在動畫電影技術日益成熟化的當下,《海洋之歌》作為一部具有明顯民族藝術風格特征的動畫電影,有別于快節(jié)奏的商業(yè)性動畫作品,不僅在畫面上突出手繪風格、多用具有隱喻性的幾何構圖,還將傳統(tǒng)故事融入了親情的主線,其敘事手法也具有其獨特的魅力,值得一探究竟。除了在故事的設計上除具有濃郁的宗教特征外,導演還著力塑造了愛爾蘭民族天性中與自然緊密相關的種種特征,通過多重敘事、文本改編、等手段展開故事的架構,在敘事手法上既具有典范意義,又不失其特點。
二、多重敘事的運用
該片中,導演設計了多條敘事脈絡,從人物關系設計、情節(jié)設計和構圖上都可窺見明顯的情境與強烈的戲劇矛盾。
首先,人物設定和情節(jié)中的矛盾貫穿始終,比如把海豹精靈的神話傳說融入主線。北歐神話中,海豹精靈僅僅能和人類相戀極短的時間,然后必須返回海洋,除非精靈的海豹皮被人類藏起來或者燒掉,而海豹皮也作為貫穿全片的主線索在電影中出現(xiàn)——這一家喻戶曉的神話故事隱喻的悲劇特點奠定了該影片的矛盾基礎。
第一條敘事線是圍繞雪兒家庭矛盾的走向展開的。哥哥本因母親的離去而討厭自己,父親因妻子而日益消沉,奶奶則一心想帶自己和哥哥到城里適應新生活。人物關系的安排緊緊相扣,使整個故事的初期就具有張力,隨著故事的發(fā)展彼此之間的隔閡慢慢消弭,這一過程更能吸引觀眾。
第二條敘事線則圍繞著精靈世界的故事,記錄者和潛藏在城市和山中的精靈,他們都翹首以盼能送自己回家的歌聲的到來。這一條敘事線索從開頭處母親為本講述故事時的裝飾畫中就已經(jīng)埋下種子,直到兄妹二人進入城市,真正遇上精靈三人組后才明確地揭開面紗,而這條敘事的線索以最終母親與家人見面、進行了徹底的告別而結束。
除了這兩條明確的敘事線索外,還有一些表現(xiàn)次要矛盾的線索。比如從一開始就出現(xiàn)在本口中的邪惡的瑪查,雖然以吸取他人情緒來石化他人的巫婆的形象出現(xiàn),但隨著劇情的發(fā)展,她逐漸展露出真正的內心,使觀眾了解到她是因為想要讓自己的兒子消除痛苦,才將這種方式視作獲得內心平靜的最好方式。而最終瑪查也找回了原來的自己,并借助歌聲的力量喚醒了兒子,使這條隱線也有了完滿的結局。
除此之外,在人物關系的設定上,導演也隱含著敘事間的對應關系。譬如兄妹兩人的奶奶與瑪查——在本被逼迫跟隨奶奶離開燈塔時,漁夫氣憤的稱其奶奶為“巫婆”給了一定暗示的線索,而從情感的對應關系上來看,瑪查的“惡行”是因為想要拯救自己因失去所愛之人而悲痛欲絕的兒子,瑪查選擇幫助他的方式是抽離他的情緒,但這也使得他成為了一個被凍結的石像;而兄妹倆的奶奶也目睹了兒子因失去妻子變得頹唐不已,她雖心疼兒子,但是更想通過改善兄妹倆的生活來幫助兒子更好的面對生活。最終,雪兒吹響了海螺,使瑪查恢復如初,也令其兒子重獲活力,而母親的短暫回歸也使兄妹倆的父親有所變化,感嘆自己昏昏沉沉的生活,隱示著失去感情的生活與石化的狀態(tài)相似,“石頭成為‘無靈魂無感情的象征”暗喻著感情于人、于精靈的不可或缺。
縱觀角色的故事線,導演也讓每個角色幾乎都在這一場冒險中得到了成長和收獲,譬如本從一開始對妹妹的不理解、對父親逼迫自己進城默默忍受,到最后逐漸關懷妹妹、對父親發(fā)起抗爭,勇敢地跳進水中幫妹妹找回外衣,突破了自己之前從不敢主動入水的恐懼??梢钥闯觯撈瑢τ诙嘀財⑹碌倪\用使劇情的節(jié)奏充滿波瀾,不論是前期的以家庭矛盾為主還是到后期對抗瑪查,都充滿戲劇矛盾感,能夠隨時抓住觀眾,令影片的劇情并未被其具有豐富變化的畫面效果所掩蓋。
三、文本的改編
該片雖然融雜了大量的神話故事和民間傳說,可只挑選了其中靠近親情的那部分,使敘事主線更為明晰,這也使得一些角色僅僅作為一個元素出現(xiàn)、而沒有過多深入介紹——適當省略了一些角色的來龍去脈,強化那些容易引起共鳴的部分情節(jié),虛構出新的情節(jié)來使電影本身更具有時代感和可接受性。
例如,影片中本告訴妹妹的關于巨人蒙特利爾的故事,原型是愛爾蘭神話中的海神,只是提到了他因為失去所愛之人而哭泣,但在更完整的口頭神話中,他是因為一個女神嫉妒他的幸福生活,而將其家人變?yōu)樘禊Z,他卻以為家人都己不在人世,因此悲痛不己。作者曾解釋該現(xiàn)象的原因是體量有限,故事不可能承載過多的外延,只希望觀眾可以感受到他與本的父親康納一樣,是因為失去了愛人而肝腸寸斷。因此劇中的巨人雖然一直貫穿故事,但這個角色身上并沒有明顯的故事線,僅作為渲染悲傷氣氛的角色出現(xiàn)。反之,不同于原型神話故事的是,在動畫中,女神瑪查被設定為巨人的母親——她是取材于愛爾蘭神話中的同名角色,主要掌管天氣,這一點也被巧妙地運用在道具上——將被困住的情緒具象化為各類天氣,如此改編也更符合大部分受眾——孩子們的審美需求。
片中對神話故事改編的處理是較為隱晦的。筆者認為,角色、故事設定的方式必然是因作品的創(chuàng)作形式而異。而存在原型的互文改編和純粹創(chuàng)作在處理角色的問題上也有所不同——單純的創(chuàng)作可以較自由地虛構一個形象、一部分內容,也更容易將其清晰展現(xiàn);而互文改編的角色設定則需考慮其原型,即如何處理角色的原始素材,在處理的過程中又怎樣揚棄。所以對于作品的整體性而言,將一個被改編角色的原始信息面面俱到很明顯是不利的,這也是很多原型人物的身份交代不清,因而具有模糊性的原因。同時,神話本身由人們集體口頭創(chuàng)作而來,每一次的繼承都可能因當下環(huán)境或者其他因素而產(chǎn)生內容增減,而電影本身是一部完整的作品,需要具體的故事主線,也需要強烈的敘事邏輯,因此該影片不拘泥于重現(xiàn)神話中的故事,而是將這些神話糅雜在一起,進行梳理和摘取,再將這些從神話中提取的各部分有意識地強化、弱化,這種做法不僅對作品本身是有利的,而且對于我們改編自己民族文化作品的借鑒也是做了一個良好的典范。
四、視聽語言的運用
該片中大部分情節(jié)節(jié)奏較為緩慢,再配上極具形式感的構圖,一種拙樸卻又飽含隱喻的氣質油然而生。在顏色上,該片多運用飽和度低的顏色來組成具有古典感的畫面,在戲劇沖突產(chǎn)生時調動顏色來帶動故事發(fā)展,并由此對觀眾產(chǎn)生暗喻的心理感受。如在開頭時兩兄妹在燈塔居住時,場景色彩整體明快,在畫面中時常出現(xiàn)紅色、綠色和白色來活潑畫面元素,但從奶奶面色陰郁、開著整體呈現(xiàn)灰暗色調的汽車直面駛向觀眾時,顏色帶給了觀眾心理上較強烈的壓迫感,觀眾會意識到會有不妙的事情發(fā)生。
而在視昕語言的運用上,該片中第73分39秒至74分55秒處父子間強烈的矛盾被激化,也是整個故事發(fā)展中的高潮部分,可以窺出導演在視聽語言上的嫻熟運用。該片段中在劇情上是一次緊張的突變,哥哥本拯救了妹妹,從而使兄妹的感情再一次得到升華,也使劇情走向了圓滿;而在人物的成長和故事主旨上,該段主要表現(xiàn)了本突破了長期以來的內在、外在雙重矛盾的過程——一方面是克服外在對于水的恐懼,一方面是對父親一直以來隱含的壓迫所進行的反抗,尤其是在該片段中對父親的手的多種強調——如父親拍打船板的強硬手勢,父親伸出的手,都可以視作父親對兒子的命令,而這些與本被迫離開燈塔時,他求救般地抓住了父親伸出的無奈、撫慰之意的手形成了呼應,此時的本已有所成長,內心篤定,因此在該片段最后,本回頭僅看了父親一眼,就堅定地跳下了船,本在這里才是真正的完成了自我的蛻變。
在鏡頭的使用上,該片多使用固定鏡頭,幾乎極少使用移、推鏡頭,給觀眾帶來更多的平穩(wěn)感,也能夠更好地展現(xiàn)畫面中具有特色、極為突出的形式感構圖和時常用以調節(jié)畫面節(jié)奏的全景鏡頭。該片段中最主要的核心是表現(xiàn)本內心的劇烈掙扎,因此在這段片段中多使用主觀鏡頭穿插,通過本的視角來注視妹妹,使鏡頭飽含同情和愛。除此之外,該片大量使用色彩暗示,來鋪墊、推動敘事故事的發(fā)展,比如整個片段中強烈的藍綠色調,透露出神秘的氣氛,一方面與冒險的主題相吻合,另一方面這種顏色也給予了情節(jié)的暗示,晦澀的體現(xiàn)本情感的劇烈涌動,為情節(jié)的轉換營造了良好的氛圍。在該片段結尾處,觀眾通過本的視角,看到了海中透出來的星星點點的光,一方面這些光點與精靈的光點相呼應,暗示著海豹精靈的外衣就在此處,另一方面也是對本的鼓舞,光點喻示著希望和光明,也使觀眾對本的舉動更加充滿期待。
在構圖上,父親的形象自始至終都具有壓迫性,如父親搖槳,但通過本的視角,這是一個充滿壓迫性的畫面,父親和船身構成一個三角形的穩(wěn)定構圖,目光集聚點在父親臉上,色彩上的昏暗使這個畫面透出沉重的感覺,更襯托本的內心感受。
五、結語
總的來說,優(yōu)秀的藝術作品離不開優(yōu)秀的藝術形式,對于一部動畫作品而言,電影、戲劇、美術等藝術的形式和手法都是值得借鑒的,而敘事作為影片的核心,更應當加以多方面的思量?!逗Q笾琛凡粌H為我們展現(xiàn)了動人細膩而又具有形式感的視覺畫面,其經(jīng)得起推敲的敘事邏輯和取舍觀念也值得我們去學習、深思。